“我宁愿在塔可钟工作！”(1)我边说边从她的车上下来，之前我们激烈地讨论了我当时正在从事的编辑工作。塔可钟没什么不好，你懂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感到极度疲惫、气愤、沮丧、失望，受够了我的工作。我说那些话时，情绪如此激动，这种情绪好多天都挥之不去，最终我辞掉了那份工作。
你带着极其强烈的情感对别人说出、喊出或低语出某些话，这些话会令你记忆犹新。同样别人这样对你说出的话也是令你难以忘却。
我们希望我们的故事令读者难以忘怀。我们希望笔下的人物被人铭记。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创作出充满情感的对话。这种情感可以是恐惧、悲伤、喜悦或愤怒，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物与我们为其设置的情境和冲突建立了情感上的联结，他们通过对话表达自己的感受，在对话中投入情感，源源不断地投入，使情感满溢、爆发。情感越丰沛，效果就越理想。
我没有说夸张的言行，我说的是情感，两者是不同的。我们不是在写肥皂剧。对话场景中的情感将把读者吸引到人物所在的冲突场面之中，使读者在意人物所面临的问题。故事对话中的点点滴滴都必须传达某种情感。你必须决定这是何种情感。这取决于你所创作的故事类型，及人物在每一具体场景中所面临的状况。
我看到新手作家在创作富于情感的对话时，犯了许多的错误。这通常由于他们用力过猛：
·人物讲了某些笑话，自己捧腹大笑，而这些笑话根本不好笑。
·人物抱头痛哭，相拥而泣，而读者却看着，心想“哭吧，哭吧，继续哭吧”。
·人物充满愤怒，情况最后演变成断手折脚。
我们塑造出行为过火的人物，他们无法适当表达自己的情感，原因在于我们（1）无法触及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因而无法做出适当的反应，或（2）我们力图在故事中表明一种看法，认为极端的情感能达到这一目的。
更常见的是另一种极端：作者淡化情感。
·不管是由于婚外情还是死亡，一个人物失去了丈夫，而她第二天晚上却去了桥牌俱乐部，她最关心的问题是得到蔓越莓黄瓜沙拉的菜谱。
·一个女性人物听到了响动声，一点没感到害怕，抓起棒球棍，沿着漆黑的台阶跑到地下室，跟窃贼对峙。
·一个人物丢掉了工作，回到家只是对妻子说，他知道他被解雇是应该的——没有感到愤怒，只是平静接受。
我们塑造出的人物回避压抑自己的情感，这是因为我们本身也在这样做。
作为写作导师，我时常会有挫败感，因为他们讲故事时，我无法在这方面提供帮助。我开玩笑说，要想写好故事，他们需要进行心理治疗，但在内心深处，我想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是否进行心理治疗取决于你自己。但与此同时，你可以采取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以确保你编写的对话充满某种情感，能够吸引读者，使人物令人难以忘怀。在本章中，我们将来看一下常见的几种情感，以及如何利用对话来让人物展现这些情感。但首先，我们来探讨一下怎样利用情感来奠定故事的基调。
“我恨你！”
“我不想活了…… ”
“我赢了！”
“你敢动一下试试——”
这些是充满强烈感情的话语。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展现强烈的感情时，可以用各种肢体语言去表达。我们可能会一拳挥向墙壁，咬牙切齿或鼓掌拍手——各种肢体动作。但在某种情况下，我们会说话，自言自语或与其他人交谈。展现人物情感最有效的方式之一就是让他们说话，低语也好，叫喊也好，让他们发出声音，同时融入行动和叙述。
漫画家很容易将人物的情感表达出来。他们可以直接在卡通人物上画出抓狂、伤心、高兴或惊恐的表情，我们立刻便会知道人物当时经历了什么。同样，剧作家也有真实的演员与之配合。观众会看到演员皱眉、哭泣、微笑和惊恐地瞪大双眼。
作家没有这些奢侈的条件。我们的唯一手段就是文字，我们必须让这些文字通过人物之口说出来，这样读者才能了解人物每时每刻的情感状态。与读者建立情感联结的唯一方式就是首先跟我们笔下的人物建立联结。要跟人物建立联结，就要确保人物与自身建立联结。
这不是一本有关人类情感的心理励志类书籍，但许多人确实无法慢下来去感受我们每时每刻的情绪。然而，无论你是否了解自己的感觉，我们都不断地在给别人发出信号。对我们笔下的人物来说，情况也是如此。他们可能没法告诉你他们的感觉，除非有其他人物向他们问起，但他们的行动和言语会泄露他们的真实情感。无论他们怎样竭力隐藏自己的情感，你都会知道。我们无法将自己的真实情感长久地隐藏。
愤怒、悲伤、喜悦和恐惧是最主要的情感，尽管我们或许不时还经历一些次要的情感：嫉妒、困惑、沮丧等。这些次要的情感大多是心理状态，因此在本章中，我们只会讨论这些主要的情感，并学着如何利用对话来奠定故事的基调。
无论你对《廊桥遗梦》持何种看法（一些读者喜欢，许多读者讨厌；就个人而言，我对这种感伤的爱情故事非常着迷），在弗朗西丝卡·约翰逊（Francesca Johnson）和罗伯特·金凯德（Robert Kincaid）的恋爱场景中，有一小段对话非常成功。作者罗伯特·詹姆斯·沃勒做客《奥普拉脱口秀》的时候，我甚至还听到奥普拉朗读了这一小段对话。
◆ 尝试一下
你是否希望读者了解人物的情感？利用对话吧。当人物开口说话时，他立刻展现了自己的情感状态，这是非常有力有效的手段。你可以通过以下练习学着去利用对话让人物表达情感。所有这些练习中都包含至少两个人物，因此你可以将对话作为表现某种情感的主要手段。为以下情境分别创作一页的对话场景。根据需要，你可以随意对任何一句话进行修改。
（1）主人公和他最好的朋友正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们专心地开着车，这时一辆旧车从侧面剐蹭了主人公全新的SUV，并且接着往前开。他说出的第一句愤怒的话语会是什么？
（2）主人公和男朋友去一家非常高档的餐馆用餐。男朋友对她说，他想分手，不再爱她了。不要让她流泪，让她通过对话把自己的震惊和愤怒表达出来。
（3）主人公刚刚得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他将会做自己喜欢的事，得到他从未想过的丰厚酬劳。他正坐在未来雇主的办公室里。他几乎不能自已，他太兴奋了，将自己的感觉脱口而出。
（4）主人公和男朋友一大早就出发去远足。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他们发现自己完全迷路了。叙述者内心变得越来越焦虑。突然，她感到很害怕，将自己的恐惧说了出来。
（5）主人公刚刚得知父亲去世了，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他正在心理治疗师的办公室里，感觉很麻木。治疗师问他，关于父亲，他最怀念的是什么，突然，他不再感到麻木，而有很多话要说。
这个故事描写了一个男人翩然地走进一个女人的生活，四天后他又翩然地离开，将她的心也一起带走了，同时自己的心也在某种程度上留在了这里。这就是故事的梗概。我猜这没准就是沃勒交给代理人或编辑的故事简介，即使不完全正确，也八九不离十。弗朗西丝卡力图使罗伯特明白她为什么不能离开她的丈夫和孩子，随他穿过艾奥瓦州偏僻的公路，驶向落日。这关乎责任。这时，罗伯特说出了下面的对白。
罗伯特·金凯德沉默了。他明白她所说的大路和责任及愧疚将彻底改变她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在某种程度上，她是对的。他望向了窗外，内心挣扎着，竭力去了解她的感受。她哭了起来。
接着他们拥抱了许久。他在她耳边低语：“我有一件事要说，只有一件事，我绝不会再对任何人说第二次，我要你记住。在这样一个暧昧的世界里，这种笃定只有一次，绝不再来，无论生命怎样轮回。”
书中的这段对白令女性读者神魂颠倒。为了听到特别的那个他对自己说出这些话、把自己当作特别的那个人，世界上哪个女人不愿不惜一切代价呢？
但这些话语能与读者产生如此紧密的联结，具体原因是什么呢？你怎样才能创作出充满情感的对话，让人物用真实真挚的语气表达出自己的爱意呢？
你或许正在创作一个恋爱场景，或创作到故事中人物满怀爱意（对另一个人物、动物或背景的喜爱）的时刻，你会怎样让她表达自己的情感，使其听起来不会陈腐、夸张，而像小说中的人物，当然是完全像她自己。
上述段落如此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其中既包含冲突，又包含解决。这两个人物想要自己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因此，他们犹豫不决，尽管在内心深处，他们都清楚弗朗西丝卡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因为这才符合她的本性。在这两段对话中，这一切都表达得清清楚楚。罗伯特所说的笃定能使我们产生共鸣。我们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们都是常人，而人与人之间很怕建立亲密关系。而爱是一种非常亲密的关系。因此，当我们创作两个人物之间的恋爱场景时（无论这一场景是否最终涉及性爱），我们需要记住重要的一点：人物的恐惧与爱意是交织在一起的。为了使场景感觉真实，你必须同时捕捉到同一人物身上的这两种情感——有时是两个人物身上的，因为，爱恨都需要发生在两个人之间，并且一个恋爱场景可能会引向男欢女爱的场面。
怎样做到这一点呢？通过练习。你对真实的恋爱场景越感到轻松自在，你笔下的人物也就越感到轻松自在。你或许不得不将人物置于许多恋爱场景和不同的背景之中，从中选出最理想的一个。记住，恋爱场景并不总是指性爱场景。你需要营造的是爱的感觉。这可以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也可以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亲情，或朋友之间的友情。有时，直接跳到男欢女爱的场景实际上削弱了男女之间泛起的爱意。如果真想让两个人物之间建立恋爱关系，你要花时间慢慢来，让两个人变得越来越亲密，并通过对话使其逐渐展现出来。
愤怒这种情感可以有不同的表达方式。观察一下你为什么感到愤怒，这样你就能深刻体验你的愤怒，并将其切实运用到对话场景之中。你也可以观察其他人为什么感到愤怒，他们是如何表达这种情感的，他们的表达方式通常和你的表达方式截然不同。
让我们来看一下，迈克尔·多里斯（Michael Dorris）作品《碧水橙舟》（A Yellow Raft in Blue Water）中的一段话。一位人物的母亲十年前抛弃了她，将她留给祖母照顾。她为此只是感到有点生气。她的母亲，脑子不太清醒，也感到生气。当人们生气时，他们指责非难，为自己辩护，口不择言，但也会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他们通常不假思索地将这些话脱口而出。在这段话中，叙述者蕾奥娜（Rayona）最终利用这次机会，狠狠责备母亲多年前将自己抛弃。
我习惯了做妈妈的好女儿，我为自己辩解。
“我打算跟你联系。”我说。
“打算，打算！”妈妈将袍子上的腰带拉紧，打了个结。“真是太棒了。我病得这么重，而你却离开了……”
“我那时在比尔帕湖国家公园工作。”
“正玩得开心呢！”妈妈喊道，“在某个公园。”
“但是你先离开的。”
“没错，全怪我。”妈妈转向戴顿（Dayton），“毫无疑问，她抛弃了祖母也是我的错。”
“现在，别生气，”他说，“当你冷静下来，你会为见到蕾（Ray）而感到高兴。”
“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不测！”妈妈冲我尖叫道。这是到目前为止她说过的最过分的话。
“真是太让你费心了。”我的火气又上来了，“你来这儿是为了到查伦（Charlene）那儿取一盒药，不是为了见我。”
这让她哑口无言：“你怎么知道是取药？”
“一直都知道，你去的地方离我不到十英里远。别跟我提什么离开。”
“她一点良心都没有。”妈妈向戴顿求助，“我病成这样，她还想让我伤心。”
“这招你已经对爸爸用过了，不管用了。”我的怒火已经让我失去理智，“你没病。”
但她的确病了。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这一点。从车停下的那一刻起，她的病容就印在我的脑海里。她憔悴苍白，前额上又添了新的皱纹，细纹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她的眉头。她的脸颊凹陷，但腰部却变粗了。
“你简直跟他一样，”她用极其低沉的声音对我说，“一模一样。”
这一对话场景如此成功的原因就在于它给人的感觉非常真实。愤怒的人在交谈时，通常不是很有逻辑，我们时常无法跟上他们的谈话思路，因为根本没有思路。为了互相伤害、为了替自身辩护、为了始终不让其他人看到他们的软肋，他们什么样的话都能脱口而出。
通常来说，当你笔下的人物处于愤怒之中时，你应该加速场景节奏。你要使用较短的句子和段落，运用较少的叙述。一个愤怒的慢节奏场景也能产生很好的效果，通常甚至更加骇人，因为这意味着情感即将爆发。看看下面第二波的唇枪舌剑，怒气在慢慢地发作。凯瑞（Carie）保持着冷静，但如果这一场景继续发展，马特（Matt）不断与她争辩，这一人物必然爆发，进行愤怒的威胁和指责。
比如，“我恨你”这句话，我们可能浑身颤抖着大喊出来，也可能是身体绷紧，冷冷地轻声说出来。憎恨不是一种情感——它是一种状态。愤怒才是情感。能让我们发怒的原因有很多，我欣喜地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没那么容易发怒了。我们心怀多少怒火，完全取决于生活中我们对自身下了多少功夫，去表达自己的愤怒并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所以，在开始创作故事之前，制作一张人物图是很重要的，这样你就会充分了解笔下的人物，知道什么事情会令其发怒。正如我之前提到的，同样的事情不会令每个人都感到同样的愤怒。你知道，我们告诉对方不要谈论宗教信仰和政治活动，因为这些话题会激起强烈的情感。而事实上，你可以随便讨论政治活动，我毫不在意。但如果你开始跟我谈论宗教信仰，那你可就要小心了。你应该在这方面对人物有所了解。什么原因会使他发怒——各种程度的愤怒？他为什么沮丧？为什么气恼？为什么内心狂怒，瞬间无法自控？你了解吗？
这是你由内至外地了解人物的一个步骤。但你还必须由外至内地了解人物。一旦感到愤怒，他会如何用动作和言语来表达这种愤怒。有些人会变得异常平静，而其他人会立刻迁怒于身边的人。似乎只有很少人能理解愤怒，为自己的怒火负责，而不去指责他人，怪他们惹怒自己。许多人甚至拒绝承认自己的愤怒，因为这种感觉让他们不舒服。你的人物属于哪一类？在你将他置于一个能将他激怒的状况之前，你应该对此有所了解。让我们来看一下，在完全相同的状况之下，一个小说人物可能以哪三种不同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马特和凯瑞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正攒钱买第一个房子，来组建自己的家庭。凯瑞刚刚得知马特赌博输光了他们的积蓄。
“我们明天约好了要跟房贷经纪人见面，记得吧。”
“还有必要吗？钱都已经没了。”马特的语气很平静。
“你不可能输掉那么多的钱——那是两万多美元啊！你不会那样做的。我们已经攒了五年。”马特不会那样做的。他一定是喝多了，感觉自己把钱全输光了。再说，他怎么能一夜之间取出所有的积蓄？“这不可能，就这样。”凯瑞摇着头，“钱不可能没了，不可能是所有的钱。我们一直在攒钱。过去这五年里，我们每周都会从薪水里拿出一部分钱攒起来。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都舍不得买。不，我知道你喜欢赌博，但你一定搞错了。”
马特就坐在那儿，盯着自己的盘子。屋里死一般寂静。
“你做了什么？”凯瑞从盘子里舀起一些土豆泥，“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他低下了头，“钱没了。你记得那个周末我出差去拉斯维加斯吧？我一直在赢钱……那天晚上，我开始一直在赢钱，嗯，等我知道的时候钱已经——”
“出去。”凯瑞盯着她的盘子，“立刻出去，别等我把你轰出去。”
“啊？你让我出去是什么意思？这也是我家——”
“这不再是你家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甚至连她自己听起来都是如此，“这是最后一次。明天我就申请离婚。你再也不能这样对我了。”
“亲爱的，我们明天约好跟房贷经纪人见面，就这样。攒了五年的钱，我们终于做到了。我太激动了——”
“没了……”
“什么？”凯瑞盯着马特，一叉子的土豆泥正要送到嘴边。她啪嗒一声把叉子放在盘子上：“你说什么？什么没了？”
“钱。那晚在拉斯维加斯——我出差那次。我开始一直在赢钱。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知道的时候钱已经——”
“什么？”她大喊，“你告诉我，我们所有的钱，两万美元，都没了？”
“我是这么说的。你理解得很快。”
“不！天哪！你是疯了吗？你怎么能那么做？”她现在站起来了，俯视着他，抓起了叉子，高高举过头顶。
他抬头看着她，窘迫地一笑，她过去喜欢这种笑容：“这就是结局吗？我们的婚姻？你用叉子刺向我？”
她抬头看看叉子，然后瘫坐在椅子上，痛哭起来。
马特起身，站到她的旁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亲爱的——”
“别碰我！”她说着把他的手甩开，“我恨你！不敢相信我竟然嫁给了一个废物。你一直就是个废物，只是我没看出来。”她现在尖叫道，“滚！现在就滚！”她站起来，面对着他，他的脸离她很近。“滚出这个房子，滚出我的生活！”
展现人物的恐惧情绪同样也需要了解笔下的人物，这样你才会知道他们在害怕时会说什么、做什么。我记得，我第一次乘坐飞机时，和一群朋友站在机场，我甚至无法开口说话，我实在是吓坏了。这太好笑了，因为我害怕的时候通常会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所以，恐惧时的表现也取决于当时的状况。如果你想在一段对话中，表现一个人物的恐惧，其中有一个必备元素——那就是紧张感。恐惧导致紧张感，这种紧张感不仅局限于感到害怕的那个人物，并且在他能量场里的每个人物都有这种感觉。
推理和悬疑惊悚小说作家必须能熟练地展现人物的这种情感，因为这正是读者所期待的。玛丽·希金斯·克拉克（Mary Higgins Clark）创作出了多部小说，这些故事的核心都是恐惧感。下面的一段话出自《睡吧，我的美人》（While My Pretty One Sleeps）。你要特别注意场景的节奏。
萨尔（Sal）展示间的门开着。她跑了进来，将身后的门关上。屋里没有人。“萨尔！”她几乎惊慌失措地叫道，“萨尔叔叔！”
他匆匆地从私人办公室里出来：“尼夫（Neeve），怎么了？”
“萨尔，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尼夫抓住了他的胳膊，“请把门锁上。”
萨尔注视着她：“尼夫，你确定吗？”
“确定，我已经看到他三四次了。”
那深陷的黑色眼睛、蜡黄的皮肤，尼夫感觉自己变得面无血色。“萨尔，”她低声说，“我知道他是谁。他在咖啡店工作。”
“他为什么要跟踪你？”
“我不知道。”尼夫盯着萨尔，“除非迈尔斯（Myles）一直都是对的。会不会是尼基·舍派提（Nicky Sepetti）想要我死？”
作者将对话和行动编织在一起，让一个惊恐的人物跃然眼前。将这一场景重新读一遍，将动作挑出来：她跑进了屋，抓住他的胳膊，变得面无血色。她使用的是短小的句子，这会一直令场景加速：
“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请把门锁上。”
“我知道他是谁。”
“会不会是尼基·舍派提想要我死？”
恐惧感让一切都加快了节奏，同时又使一切都暂停。主人公的思想、言语和行动都在加速，而当读者在消化场景中发生的事情、感受着那种无法言说的危险时，故事却暂停了。
◆ 搞定你的故事
在你的故事中，挑选一个看起来最无生气、最无立体感的人物。你已经尽力去了解他，但他看上去就不是你理想中的样子。问题可能在于，他在故事中需要表达某些情感，而这些情感令你本身感到很不自在。
你要下定决心，仅在一个场景中对这一人物放手，彻底放手，抛开束缚，让他畅所欲言。如果他想尖叫、扔东西、哭泣，甚至杀掉某个人，那就让他去做。赋予他全部的支配权，看看你是否会觉得他活灵活现。如果你需要一点帮助，你或许可以利用下面这三个情境来激发他的情感。
·他和十岁的儿子正在观看少年棒球联合会的比赛，裁判做出了一个误判。（愤怒）
·他刚刚意识到，自己爱上了故事中的女主人公。他们躺在床上，他想表达自己的爱意。他情难自已。（爱）
·电话铃响了，他接起电话，里面的人自称是美国国税局的代表，此人告诉他，他们要进行稽查。他今年在个人所得税上弄虚作假了。（恐惧）
对新手作家来说，能让自己的作品发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作家能否认这一点。多年来，我见到过各种各样喜悦的反应。有的作家或许恰巧对朋友提起：“哦，我的故事上周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 Monthly）上发表了。”而另外一个作家可能打二十五通电话，并将发表的故事放在手袋里，到处给别人看。我在报刊柜的一本杂志上，发现了自己第一篇被发表的文章，我抓起它，跑到每一个店员面前，把它高高地举起，像个疯女人一样，高声尖叫。
与恐惧和愤怒一样，喜悦也有各种不同的表现方式。一个平常内向安静的人物或许仅用平静满足的寥寥数语，来分享自己的喜悦，而一个更加外向的人物可能会大喊大叫地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他们上蹿下跳、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就像我在杂志上看到自己的文章时表现的那样。当感到喜悦时，你会做什么？
下面的段落出自艾丽斯·拉尼尔·达特（Iris Ranier Dart）的小说《海滩》（Beaches），在这个段落中，你会发现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如果你能在同一个对话段落中让愉快和痛苦的情感交织在一起，那就会产生特别棒的效果，会让读者的情绪坐上疯狂的过山车。在这一段落中，作者非常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茜茜（Cee Cee）和伯蒂（Bertie）是最好的朋友，两人正分享一个不可思议的时刻——这件事对伯蒂来说非常愉快，但却令茜茜心碎绝望。
她们又沉默着走了好一阵子，直到伯蒂又打破了沉默。
“茜茜，”她说，“我做到了。”
当茜茜之后想起这段谈话时，她记得，在伯蒂将这些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伯蒂到底做了什么，跟谁一起做的，但她却希望（天哪，你没在听吗？）自己是错的。
“做了什么？”茜茜问，她停了下来。
“上床了，跟约翰。”
茜茜说不出话来。这是个玩笑。现在伯蒂会说：“跟你开玩笑呢，茜茜。你没信，对吧？”
而她却说：“哦，天哪，我不想说得那么直接。上床了——这真是个糟糕的说法，因为事实不是那样的。我们做爱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真的做爱了，感觉很棒，茜茜，我们跟同龄人做爱，大概不该有这种感觉。他很温柔，很贴心。你想知道一件有趣的事情吗？”
“想。”茜茜勉强说出口。哦，天哪，是的，她想知道有趣的事情。但愿这件有趣的事情是，这是个谎言，她现在设想的那些让她感到浑身无力的事情都不是真的。
“有趣的事情就是，我不觉得内疚，不觉得肮脏，我一点也没爱上他。你知道那个长久以来的荒唐说法吧，那个让你献出贞操的男人，就是你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好吧，我不爱他。我感觉这棒极了。”
但我爱他。茜茜在心里尖叫道。外表上看，她只是站在那儿，望着大海，她无法直视伯蒂。漂亮的伯蒂和约翰·佩里（John Perry）在一起了。
“我从没告诉过别人，茜茜，”伯蒂急忙说，“我的意思是，我不觉得尴尬或丢脸，因为他是个非常好的人，什么都好，我很高兴自己的第一次能给他，但我必须告诉你。”
茜茜打了个寒战，她希望自己带着披巾就好了。
我们站在茜茜的视角，所以这个段落让人感觉悲伤、嫉妒多过喜悦。但伯蒂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感到非常兴奋。她正激动地告诉她的朋友，一件她期盼已久的事情发生了。在通过对话表现人物的兴奋或喜悦之情时，你不应依赖感叹号去传达情感。你会注意到在上述段落中，一个感叹号都没有出现。而对话的表达方式让我们能感觉这一消息令伯蒂多么兴奋，又令茜茜多么悲伤。这一场景如果以伯蒂的视角展开也会很有趣，但采用茜茜的视角会更有悬念，因为她有许多愁绪，却又无法说出口。
这一场景之所以会这么成功，原因在于作者让伯蒂的话语和茜茜的思绪交替出现，因此我们能同时感觉到喜悦和悲伤之情。
悲伤之情最难在对话场景之中展现，唯一的原因就在于这很容易变成夸张的场面。我曾读到过一句话：“如果你笔下的人物哭泣，你的读者未必会哭泣。”这似乎说得没错。一旦人物开始流泪，读者不知为何，似乎就想抗拒这种情感。因此，你想要表现人物的悲伤，除了眼泪之外，你还要利用其他手段。对话就是一种很好的手段，因为人物可以谈论他生活中的事件，这能感动读者，却又不至于过于夸张。事实上，当大多数的真人（相对虚构人物而言）在生活中表达强烈的情感时，我们通常会自我克制，而不是突然流泪或说出愤怒的话语，我们甚至不愿意承认我们害怕某事。我们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们很脆弱。
下面的场景出自拉里·麦克默特里（Larry McMurtry）的小说《母女情深》（Terms of Endearment），其中弥漫着悲伤之情。两个小男孩汤米（Tommy）和特迪（Teddy）就要失去自己的妈妈，她患了癌症，正处于死亡的边缘。每个人都努力保持坚强，也都有各自的方式保持坚强。但从他们的谈话中，我们能感觉到强烈的悲伤之情。
特迪本打算克制自己，但他做不到。他的情感喷涌而出，化作言语。“哦，我真的不想让你死。”他说。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我想让你回家。”
汤米什么都没有说。
……
“嗯，你们两个最好都交些朋友，”埃玛（Emma）说，“现在这样我感到很抱歉，但我改变不了。我没办法跟你们聊很长时间，否则我的身体会不舒服。我们很幸运能一起度过十年、十二年的时光，我们已经聊了很多，这比很多人拥有的都要多。交些朋友，善待他们，也不要害怕女孩。”
“我们不害怕女孩，”汤米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们也许以后就害怕了。”埃玛说。
“我不确定。”汤米非常紧张地说。
当他们去拥抱她时，特迪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而汤米仍然很僵硬。
“汤米，温柔一点，”埃玛说，“请温柔一点，不要装作你讨厌我。这样太傻了。”
“我喜欢你。”汤米说，紧张地耸耸肩。
“我知道，但过去的一两年中，你都装出讨厌我的样子，”埃玛说，“我知道，我像爱你的弟弟妹妹一样爱你，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我的日子不多了，没时间改变我对你的看法。但你还有很长的日子，一两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烦你，你就会改变你的看法，记起我给你读了很多故事，做了好多奶昔，在我本该让你修剪草坪时，却总是让你偷懒闲逛。
男孩们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们感到很震惊，妈妈的声音竟如此虚弱。
“换句话说，你会记起你爱我。”埃玛说。
“我猜想，你将来会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已经改变了看法，但那时你却没有机会了，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爱我，这样你今后就不用对此感到怀疑，好吗？”
“好的。”汤米匆忙地说，觉得有点感激。
在这个场景里，没有人哭泣，甚至还有些许的愤怒，但这一场景却满含难以抑制的悲伤，因为妈妈快要死了，这是她最后一次与儿子们见面，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妈妈，她现在正尽力弥补从前的每一刻。如果对话足够打动人心，足够真诚，你无须再让人物哭泣以表现他们是多么悲伤。我记得，当我第一次读到妈妈对儿子说的这些话时：“……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爱我，这样你今后就不用对此感到怀疑……”我是多么感动。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爱——她将接纳儿子不肯亲口对她说出的爱。这会使他以后不会感到内疚和遗憾，因为纵使他当初有机会，却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在这一场景中，这段对话既包含令人难以置信的爱，又包含难以抑制的悲伤。读者经历了多么精彩的情感之旅。
展现人物能与自身和平相处是展现出一种状态，但这也同时展现出一种情感，这种情感是人物已经解决或正在解决生活中各种问题时，所表现出的平静，虽然这些问题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惑和压力。我们面临的挑战是将他置于一个饱含张力的对话场景之中，因为一个平静的人物，通常是一个不具戏剧性的人物。而戏剧性正是读者想要的。
下面的场景出自派特·康罗伊所著的《岁月惊涛》（The Prince of Tides），汤姆·温戈（Tom Wingo）正告诉他的情人（一名心理医生，但这不是重点）苏珊·洛温斯坦（Susan Lowenstein），他最终决定回到妻子身边。对这一决定，他感到很平静，但你能想象她的感受吧。
我喝着酒问道：“你今晚想吃什么，洛温斯坦？”
她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我打算吃点最糟糕的食物。我不想在你跟我永别的夜晚，吃什么丰盛的一餐。”
“我要回到南卡罗来纳州，洛温斯坦，”我说道，把手伸过去握紧她的手，“我属于那里。”
……
“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本性显露出来了，”我说，“我没勇气离开妻子和孩子，跟你开始新的生活。我做不到。你必须原谅我，洛温斯坦。一部分的我渴望得到你，胜过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另一部分的我却害怕生活中任何重大的改变。而这一部分是最强大的。”
“但你爱我，汤姆。”她说。
“我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
“但你选择了萨莉（Sallie）。”
“我选择尊重我的过去，”我说，“如果我是个更勇敢的人，我会选择你。”
……
“我必须尽力挽救这糟糕的局面，洛温斯坦，”我望着她的眼睛说，“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成功，但我必须试一试。”
……
“你告诉萨莉我们的事情了吗，汤姆？”
“是的。”我说。
“那你就利用了我，汤姆。”她说。
“没错，”我说，“我利用了你，苏珊，但那是在我爱上你之前。”
“如果你足够喜欢我，汤姆……”
“不，洛温斯坦。我爱慕你。你改变了我的生活。我又感觉自己是个完整的男人，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是你让我面对这一切，让我觉得我做的一切是在帮助我妹妹。”
“所以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她说。
“我想是这样，洛温斯坦。”我答道。
“那么就让这成为最美好的一晚吧。”她说着，亲吻了我的手背，接着又吻遍了我的每一根手指，房子在呼啸的北风中摇动。
这一场景的部分张力来自汤姆和苏珊的不同处境。他将要回到妻子身边，而她却经历着对他放手的艰难时刻。
另一部分的张力来自汤姆承认他难以取舍。他在乎苏珊，渴望和她在一起，但他也舍不得妻子。他知道自己是个性情中人，因此他绝不会离开妻子和孩子，离开他们，他会深感愧疚，不管怎样这都会影响他和苏珊的关系。
在这一场景中，洛温斯坦一再追问，要确定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你跟我永别的夜晚……”
“但你爱我，汤姆。”
“但你选择了萨莉。”
“那你就利用了我，汤姆。”
“如果你足够喜欢我，汤姆……”
他接着回应她，非常确信自己的决定，尽管他也能认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我属于那里。”
“我的本性显露出来了……”
“我选择尊重我的过去。”
“我必须尽力挽救这糟糕的局面……”
上述几行对话展现了这两个人物的处境。汤姆作为主人公，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很平静，但这里透出的另一种情感是悲伤，尽管没有一个人物使用悲伤一词，康罗伊自己在叙述中也没有用到这个词。但这段对话却激起我们的悲伤之情，因为我们眼见两个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与平静一样，同情、怜悯或恻隐之类的情感也通常缺乏戏剧性，因此，你的任务就是找到一种方式来增强戏剧性。坦白说，我很难在已出版的书籍中，找到一个以同情为主要情感的段落，这致使我认为或许同情不会产生很好的戏剧性。
安·泰勒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原因在于她非常擅长为人物制造各种情感，但却是通过一种含蓄务实的方式，这能直击你的内心深处。下面的场景来自她的小说《呼吸课》（Breathing Lessons）。主人公玛吉（Maggie）正坐在医院候诊室里，旁边还坐着两个陌生人——一个女人和一个身穿连体工装裤的男人，从附近的屋子里传来了护士的声音，她正对一个患者说话。
“现在，普拉姆（Plum）先生，我给你这个瓶子去接你的尿。”
“我的什么？”
“尿。”
“这是什么？”
“这是用来接尿的。”
“大点声——我听不清。”
“尿，我说。你把这个瓶子带回家！你把尿液装在里面。二十四小时的尿液！你再把瓶子带回来！”
在玛吉对面的椅子上，坐着这位患者的妻子，她尴尬地笑着。“他就像个聋子，”她对玛吉说，“每句话都必须喊得让所有人都听见。”
玛吉笑着，摇了摇头，除此之外不知道怎样去回应。这时，穿工装裤的男人动了动。他将长满汗毛的大手放在膝盖上。他清了清嗓子。“你知道，”他说，“这太滑稽了。我完全能听清护士的声音，但她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
玛吉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她放下杂志，在手提袋里摸索着纸巾，那个男人说道：“女士？你还好吧？”
她无法告诉他，是他的善良打动了自己——如此体贴细致，而他外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样的人……
为了使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患者的妻子——不会觉得丢脸，这个男人假装听不懂护士在说什么，他的同情心感动了玛吉。这个穿工装裤的男人不是叙述者，所以这个人物说话时，我们无法从内部感受他的同情心，但通过他的对话和玛吉慌张的反应，我们无疑能感受到这种同情。他的同情只通过一句话来表达：“我完全能听清护士的声音，但她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
有时，无须多言，一句足矣。
要使人物跃然纸上，奠定基调及通过对话表达人物情感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创作出有张力的对话是一回事，而创作出有张力又充满人物的恐惧、悲伤或喜悦之情的对话，又是另一回事。此类对话能够打动读者，使他们与人物产生情感上的共鸣。一旦你能做到这一点，你就大功告成了。读者会跟随着你，一直读到最后一页。
既然你已经知道如何让一个人物表达情感，那现在就是时候思考，如何处理那些说话方式稍有特色的人物。我们如何利用对话来刻画他们的形象，让他们独特的说话方式听起来很真实呢？
▲练习一
爱。在下面这些情境中，人物发现自己想表达对某人的爱意，但这种强烈的情感却让他们害怕极了。他们害怕的不仅是表达这种情感，同时也害怕这种情感本身。创作一页对话场景，让他们说出这些话，尽管他们或许会结结巴巴。
·卡尔（Carl）十六岁，他的父亲身患晚期癌症。卡尔知道他的父亲已经时日无多。他眼看着父亲日益衰弱。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的母亲出去和朋友吃饭，卡尔和父亲被单独留在家。卡尔到阁楼上想找些东西，偶然发现了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童年时的物品：他的第一副棒球手套、一个老旧的工具箱、一堆卡尔和父亲的快照——在后院里打闹、爬树、把船搬出去玩的照片。卡尔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爱和感激。他是个好爸爸，一直都是。他跑上楼去，想对父亲说一些话，随便什么话。他会说什么呢？
·护士刚刚把苏珊初生的女儿，放在她怀里。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开始跟她的宝宝说话。
·二十岁的伊莱（Eli）已经跟玛丽萨（Marisa）交往了一年。最近，只要和她在一起，他的心里就会感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暖意。他似乎见不够她。他以前从未谈过恋爱，所以没有什么经验可供参照。一晚，他们坐在她家的门廊里，他心里又一次充满了这种暖意，这使他难以自持。他转过头，面对着她。
▲练习二
愤怒。你曾经被背叛过吗？你背叛过别人吗？创作一个对话场景，其中一个人物就背叛一事，当面质问另一个人物。从背叛者的视角，编写两页对话，然后就同一场景，再从遭到背叛者的视角重写一遍。
▲练习三
恐惧。创作一个两页的对话场景，随着情节的发展，展现出叙述者的恐惧感逐渐增强。这可能意味着，其他人物给主人公提供了新信息，或给主人公造成了直接的威胁。
▲练习四
喜悦和悲伤。创作一个三页的场景，使其中的喜悦和悲伤形成鲜明的对照。首先，从感到悲伤的人物视角来编写，然后再从感到喜悦的人物视角，将同一场景重新编写。这可能是有关两个人物分手、一个人物取代了另一个人物的职位、或一对兄妹得知最近去世的父亲或母亲的遗嘱内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练习五
平静。编写一段对话，其中能展现出人物的平静，但仍然饱含张力。下面是一些可利用的情境：
·一个人物已经接受了医生的癌症诊断，但她的家人却情绪激动。
·一个判了死刑的人物，要被带去处决。
·一个人物在野外，与一头熊对峙。
▲练习六
同情。创设一个情境，使两个人物进行争辩，都力图表达自己的看法。他们互相抵触戒备，但最终一个人物说出了一句话，使主人公倍感同情。从内部挖掘主人公的这种情感，精心构思他的回应。
(1) 塔可钟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提供墨西哥式食品的连锁餐饮品牌。——译者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