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当铺生意是一个很赚钱的行业，被许多有钱有势的人当作摇钱树。根据《和珅犯罪全案档》记载，和珅被抄家前，经营的当铺多达七十五家！连和珅这样的巨贪，都热衷于当铺生意，足可见其暴利的程度。那么，古代的当铺是如何赚钱的呢？

当铺的雏形在南北朝时就已出现，即一些类似当铺交易的经济活动。唐朝时，当铺被称为“质铺”，“质”就是抵押的意思。宋朝时，当铺被称为“长生库”。到了明朝，“当铺”这一名称正式出现，并沿用至今。清朝的当铺生意非常兴旺。乾隆时期，北京城的当铺多达六七百家。

△古画中的当铺（出自《苏州市景商业图册》）

当铺的实质，是专门发放质押贷款的金融机构。说白了，就是抵物借钱的地方。为了防止借贷者到期无法还钱而给当铺造成损失，借贷者须用相应价值的物品作为抵押。这个抵押物，可以是服饰、粮食、金银首饰、古玩字画、铜铁器皿等动产，也可以是房屋、田地等不动产，甚至可以是牛、马等活物，连奴婢等活人也可以拿来抵押。只要值钱，什么都可以拿来抵押。

当铺一般开设在街市繁华地段，门口会挂一个大大的“当”字招牌。当铺的围墙很高，一是为了防盗，二是为了防止外面偷窥，保护客户的隐私。当铺里面有一个高大的柜台，高度足有一米半，典当者需要双手将抵押物举到柜台上。这样做的目的，一是给典当者带来敬畏感，使其不敢争价；二是出于安全考虑，让小偷和盗贼无法轻易得手。鲁迅对当铺柜台的高度印象深刻，他在小说集《呐喊》的自序里写道：“总之是药店的柜台正和我一样高，质铺的是比我高一倍，我从一倍高的柜台外送上衣服或首饰去，在侮蔑里接了钱，再到一样高的柜台上给我久病的父亲去买药。”

△高高的当铺柜台

当铺里负责接待的店员被称为“外缺”，负责给抵押物估价，从而为放款数额提供依据。如果典当者认同估价，外缺就会高声“报唱”给另一个店员“中缺”，即负责书写当票的人。外缺在报唱时，多会同时对抵押物进行贬损性评价，以免保管不善损毁而被高价索赔。就像今天干洗店刷鞋时，小票上会写鞋子上的瑕疵，比如磨损、褪色、重污渍，这样店家可以免责。当铺的这种行为在电视剧《大宅门》里就有所表现。剧中白景琦去当铺当一件崭新的皮袄，店员报唱道：“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面烂袄一件！”白景琦听后很生气，换了家当铺。可是，另一家当铺的报唱如出一辙，这就是行业的潜规则。

书写完当票后，如果典当者无异议，当铺就要收货并放款了。当东西不是卖东西，当铺享有的只是抵押物的占有权。就这个占有权，双方会事先约定一个期限，一般从一个月到一两年不等。期限内，典当者可以凭当票赎回抵押物，但要额外付出一定的利息。如果到期后典当者仍未赎回，那么当铺就拥有了抵押物的所有权，可以将其出售获利。因此，当铺的盈利主要通过两种渠道：如果典当者在约定期限内赎回，当铺可以赚取利息；如果典当者没有在约定期限内赎回，抵押物就变成了“死当”，当铺将其高价出售便可获利。所以，当价会远低于抵押物的实际价值。行业规则一般是“值十当五”，最多不会超过抵押物价值的八成。估价时，店员需要有很好的眼力见儿，要能判断出典当者的经济能力。如果是穿戴体面的有钱人，今后极有可能按期赎当，店员就会给高一点的估价，这样能多赚利息。如果是衣着破烂的窘迫之人，店员就会给很低的估价，因为他赎回的可能性很小，对抵押物低价收、高价卖，可以赚取更大的差价。

我们今天读一些文学作品，常感觉古代当铺的放贷利率极高。实际上，这种情况在明清时期是不允许的，国家有相关法令禁止高利贷。如《大清律例》里就规定，放贷利率一般不能高过“月利三分”，即每月利息不得高于本金的百分之三。以最高利息算下来，三十三个月后，利息就达到了本金等额，此后便不能再计算利息。也就是说，总利息最多不能超过本金，也不允许利滚利。一般来说，当铺的利率维持在二分到三分，极特殊的能达到五分到八分，当然，这已属于违法行为。

典当者在赎当时还要支付给当铺保管费，这也是变相的利息。当铺相应也负有妥善保管的义务，如果抵押物在当期内损毁，当铺需要按价赔偿。比如因失火损毁抵押物，当铺要以当价的双倍赔偿。如果是邻居着火蔓延至当铺，则当铺的赔偿金酌情减免百分之二十，这个规定倒也人性化。

明清时期，山西商人是经营当铺的好手。他们不仅给民间提供了资金周转，还给国家带来了大量税收。乾隆二十六年，山西省的典当税高达25875两，占了全国典当税的三分之一。另外，山西的当铺在经营中衍生出了存款、钱票、货币兑换等业务，成为明清时期最重要的金融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