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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通史 明代宦官刘瑾

2017/9/5 11:20:052410 个作者有用

  【人物简介】

  【人物生平】

  【刘瑾和王振】

  【刘瑾变法】

  【历史评价】

  【人生历程】

  【人物简介】

  刘瑾,陕西兴平人。本姓谈。六岁时被太监刘顺收养,后净身入宫当了太监,遂冒姓刘。孝宗时,犯死罪,得免。后侍奉太子朱厚燳,即后来的明武宗。他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深受信任。太子继位后,他数次升迁,爬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宝座。一旦大权在握,便引诱武宗沉溺于骄奢淫逸中,自己趁机专擅朝政,时人称他为“立皇帝”,武宗为“坐皇帝”。他排陷异己,朝中正直官员大都受他迫害。而刘宇、焦芳等小人则奔走其门,成为其党羽。

  权力的集中刺激了他的贪欲。他利用权势,肆意贪污。他劝武宗下令各省库藏尽输京师,从中贪污大量银两。他公然受贿索贿,大搞钱权交易。各地官员朝觐至京,都要向他行贿,谓之“见面礼”,动至白银千两,有的高达五千两。有人为了行贿,只好贷于京师富豪,时人称为“京债”。凡官员升迁赴任,回京述职,都得给他送礼。此外,他还派亲信到地方供职,为其敛财。据《明武宗实录》记载,刘瑾“用侍郎韩福,肆虐湖广,馈银至十余万两”。善行贿者,往往官运亨通,如巡抚刘宇,先后向其行贿数万银两,官位也随之上升至吏部尚书。

  刘瑾的贪婪专权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无穷灾难。安化王朱寘鐇趁机于正德五年(1510年)四月发动叛乱。 由于不得人心,叛乱很快被平定。太监张永利用献俘之机,向武宗揭露了刘瑾的罪状。刘瑾被捕,从其家中查出金银数百万两,并有伪玺、玉带等违禁物。经会审,刘瑾被判以凌迟。同年八月,刘瑾伏诛,结束了其罪恶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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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生平】

  ===狡诈得权位

  刘瑾在明孝宗在位时侍奉太子朱厚照,他对这个难得的机会很知道珍惜,因为他知道太子将来登基即位后他这个日夜服侍的太监就是功臣了,权势与富贵唾手可得。于是,刘瑾便千方百计地讨好太子,侍奉当时只有十多岁的太子。

  在公元1505年,即弘治十八年,明孝宗因病去世,太子顺利即位,这就是明武宗。刘瑾和马永成、高凤等七名太监得到了新皇帝的宠爱,被称为“八虎”,刘瑾则是“八虎”之王。在刘瑾的领导下,这些宦官想方设法地鼓动武宗游玩享乐,他们则专权跋扈,隐瞒着皇帝为非作歹。刘瑾最受武宗的信任,在内宫监任职,而且掌管着京城的精锐守卫部队。

  ===生命危险

  第二年,为国忧虑的大臣们见武宗被宦官们搞得不理朝政,便纷纷劝谏。开始武宗听不进去,直到被告知天象有变,是上天在警示他,武宗这才有所表示。武宗打算将刘瑾先贬到南京。

  但大臣们则坚决要求杀掉这个祸根。为了让皇帝下决心除掉刘瑾,大臣们联合了当时的京城主要官员,准备第二天一起劝谏武宗杀掉刘瑾。但吏部尚书焦芳却在当天晚上向刘瑾透漏了消息,刘瑾一听,大惊失色,赶忙召集其他七人连夜到武宗面前哭诉求情。武宗念及刘瑾以前的忠心照顾,竟赦免了他们,而且在他们的怂恿下将司礼监、东厂、西厂也让他们分别掌管。

  司礼监在当时是很重要的内宫官署,有掌印太监一名,秉笔太监八至九名。在明朝,百官向皇帝上书,要先送内阁,由内阁辅臣做出初步的处理意见,叫做“票拟”,再交给皇帝批阅。皇帝用朱笔在奏章上批示,叫做“批红”。有的皇帝如果不勤于政事,便让司礼监宠信的太监代笔,这就给太监的胡作非为提供了可能性。另外,司礼监的太监还有一个其他部门无法比拟的特权:传达皇帝旨意。有时由秉笔太监记录下皇帝的话,然后让内阁起草,或者由太监口头传达给有关大臣。这种制度直接给宦官造成了篡改圣旨的机会。刘瑾就是司礼监的主管,这是他专横跋扈的重要资本。

  ===打击报复

  对于曾经使他身陷绝境的大臣们,刘瑾恨之入骨。在自己掌握大权之后,便向这些不听话与自己作对的大臣们开刀了。他用的方法很多,一是处罚,即罚米供应边境。因为罚的数目很大,有的竟达到几千石之多,致使很多大臣被罚得破产。其次是身体处罚,最狠毒的是去衣廷杖。在明朝原来的廷杖仅仅是对大臣的一种人格侮辱,并不是身体处罚,所以允许大臣用毡、毯以及棉衣垫在身上。但刘瑾却要大臣脱衣受刑。行刑期间又授意执行的锦衣卫加力责打,结果大臣们常被当场打死。刘瑾造了一种大枷,有一百五十斤重,被他迫害的大臣戴上这种枷后,没几天便被拖累致死。刘瑾的阴险毒辣由此可见一斑。

  刘瑾知道负责劝谏的言官们对他的威胁很大,在掌权后,对言官也不放过。除了借故进行罢免、廷杖以及诬陷定罪外,在平时还制裁威胁这些言官:命令他们在早晨寅时(三点到五点)入朝,一直到下午的酉时(五点到七点)才让走。一天上班时间竟达十四个小时左右,刘瑾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不得休息,让他们没精力弹劾自己。

  刘瑾打击异己时随心所欲,对于在平时只对他作揖而没有磕头行大礼的翰林院的官员,他也不放过。找了个借口一次就把二十余官员或赶至南京任职,或削职为民。

  ===作威作福

  在将异己的大臣们都清除后,刘瑾便随心所欲地专权了,他很会控制皇帝为他所用。先用打球跑马、带鹰抓兔等缠住爱玩的武宗,然后,专门在武宗玩得高兴的时候向他请示政事,武宗总是心烦地说:“怎么什么事都来找我,你们都是吃闲饭的吗?”刘瑾装得灰溜溜的样子退下,心中美滋滋地专权误国去了。通过这一手,刘瑾很容易地将内阁的大权也握在手中了。为了彻底掌握内阁,他还将原来向自己告密立功的焦芳安排在内阁任职,焦芳则事事仰刘瑾的鼻息行事,这就开了内阁辅臣听从太监指挥的恶例。

  除了内阁,政权机关就是六部了,刘瑾又将自己的手下同党安排到了六部,刘瑾专横的程度让人无法想象,有时,他仅在张纸上写谁做什么官,六部便要照他的意思安排。那些地位很好的公侯们见了刘瑾也是跪拜,不敢直视。

  刘瑾的水平有限,为了批阅奏章,他就将大臣的奏章拿回家里,让在礼部做官的妹夫替他写,再拿到内阁让焦芳修改。所以,当时的人们都在暗地里叫他“立皇帝”。

  为了增加自己的权势,刘瑾还建立了另外的特务组织“内行厂”,权利在锦衣卫和东厂之上。通过特务来监督官吏和百姓,制造恐怖气氛,维持自己的专权。

  ===纳贿自肥

  有了权势之后,刘瑾和很多贪官一样也开始敛财。他的手法也没有什么创新,索贿、受贿、贪污,都是一般的手法。只不过他的胆子比一般的贪官大了很多,因为他的上边仅是一个皇帝。

  作为一个太监,刘瑾的性格和一般的贪官还不一样,如果他向你伸手要钱,你就必须给他,否则太监那种狭窄的心胸,报复起来比一般的贪官更心狠手毒。有一个人刚升迁,刘瑾便向他要“贺印钱”,其实就是索要贿赂,言外之意是:没有我同意,你根本就做不上这个官。那个人不肯给,刘瑾马上就下令让他退休回老家。

  刘瑾受起贿来也是来者不拒,有的为了得到高官向他行贿,例如刘宇,刚上任巡抚时,用万金向刘瑾行贿,使刘瑾喜不自胜。后来刘宇又先后给了刘瑾几万两银子,结果一直升迁到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其他的官员多数是害怕刘瑾对自己打击报复,于是各地官员进京朝拜述职时总是要向刘瑾行贿,叫做“拜见礼”。少的要上千两,多的则五千两,有一年,考察地方官时,竟有贿赂二万两银子的。如果升了官要立即使用重金“谢”刘瑾,叫做“谢礼”。送少了还不行,否则要马上撤职,但如果你赶紧追加银子,官职又能马上恢复。官位基本上成了刘瑾手中卖钱的商品。

  接受别人贿赂之后,刘瑾还枉法行事,直至制造冤狱。御史葛浩原来因为触犯了刘瑾,被杖责后贬为平民,刘瑾却收下了葛浩仇人的贿赂,找借口又将葛浩押进京城,处杖三十。有一段时间,刘瑾这个大贪官竟然拒贿了,而且还把行贿的人治罪,他这是听从了亲信的话才这么做的。亲信的话很有道理,大意是说那些给他行贿的人的钱不是盗取的官银,便是剥削百姓所得,假借刘瑾的名义损公肥私,但给刘瑾的钱仅是十分之一,而今后百姓的怨气却都要集中到刘瑾身上。刘瑾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开始拒绝贿赂,像个清官一样惩罚行贿者。但他不可能从根本上改掉贪婪的性格。后来一有机会还是照贪不误。

  ===恶贯满盈被凌迟

  刘瑾的专权使朝政混乱,他的索贿受贿也直接导致了地方矛盾的激化。官员们向他行贿后,必然要加重剥削百姓,逼得百姓走投无路,只好反抗。在刘瑾被处死后仅仅几个月,京城地区便发生了刘六刘七起义。

  刘瑾在权势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竟动了篡位之心,企图寻机夺位。但是,刘瑾只顾自己作威作福,没想到其他的七虎正注视着他的一言一行。因为原来他们向刘瑾要权办事时,刘瑾总是不肯照顾,时间一长,矛盾便逐渐激化。

  1510年四月,武宗派都御史杨一清和八虎之一太监张永去平定安化王的叛乱。叛乱平定之后,在向武宗报告战况时,揭发了刘瑾的十七条大罪。武宗不禁大吃一惊,命令将刘瑾抓捕审问。第二天,武宗亲自出马,去抄刘瑾的家。结果发现了印玺、玉带等禁止百姓和官员私自拥有的禁物。在刘瑾经常拿着的扇子中也发现了两把匕首,武宗见了大怒,终于相信了刘瑾谋反的事实。

  当年的八月,刘瑾被处以凌迟刑,即千刀万剐,共行刑三天。在封建社会,除非谋反、杀父母亲等属于“十恶”的大罪,一般的死刑犯要等到秋天的霜降以后,在冬至以前才能处死。这是顺应天时,而春天万物生长的时候禁止行刑,也禁止捕杀幼小的鸟禽和走兽。但刘瑾属于谋反的第一重罪,所以不等到秋天的霜降到来就行刑了。原来受过其害的人家纷纷用一文钱买下刘瑾已被割成细条块的肉吃下,以解心头之恨。

  【刘瑾伏诛】

  =①安化王起事

  孝宗时,商人应赴边地交纳的课银,统交户部,分送各边境地区,以助军需,称为年例银两。刘瑾认为,这是户部与边地官员“共盗国帑”,于一五○八年下令停止,留朝廷支用。边地储备因而空虚。

  一五○九年八月,刘瑾奏请派御史等到各处清理屯田。奉命的御史等官,多迎合虚报,各边伪增屯田数百顷,悉令出租。派往宁夏的大理寺少卿周东,甚至以五十亩为一顷,多征亩银向刘瑾行贿,当地戍将卫卒备极愤怨。驻守宁夏的藩王安化王朱寘鐇乘机起兵,发动了夺取皇位的叛乱。

  朱寘鐇的曾祖父庆靖王朱是朱元璋的第十六子,洪武二十四年(一三九一年)封王,二十六年(一三九三年)就藩宁夏。朱第四子秩炵,于永乐十九年(一四二一年)封安化王,子朱邃墁袭爵为镇国将军。朱寘鐇于弘治五年(一四九二年)嗣祖爵为安化王。宁夏卫生员孙景文、孟彬往来王府,称王为“老天子”,劝安化王以诛刘瑾为名,起兵夺位。

  正德五年(一五一○年)春,驻守宁夏的游击将军仇钺和副总兵杨英领兵出御蒙古,总兵官姜汉,选精兵六十人为牙兵,由指挥周昂带领。周昂与千户何锦为安化王划策,于四月五日设宴诱杀地方官员起事。总兵官姜汉、镇守太监李增等,在宴席上被何锦、周昂杀死。巡抚安惟学、大理寺少卿周东辞未赴宴,千户丁广等袭杀安惟学、周东于公署。安化王等随即焚官府,释囚徒,派人招降仇钺和杨英。杨英部众溃散,单骑奔灵州。仇钺伪降,自驻地玉泉营引兵而至。安化王夺其军兵。以何锦为讨贼大将军,周昂、丁广为左右副将军,孙景文为军师。作檄文历数刘瑾罪状,说“今举义兵,清除君侧,传布边镇。”各边镇接到檄文后,不敢上报。延绥巡抚黄珂将檄文封奏朝廷。

  这时,镇守固原的署都督同知充总兵官曹雄,得知安化王反,即统兵压境上,命令指挥黄正以兵三千入灵州,约邻境各镇兵克期讨叛,又派遣灵州守备史镛等夺河西船,尽泊东岸,并潜通书仇钺,约为内应。

  仇钺被解除兵权后装病家居,暗地招纳壮士结集。何锦前来探病,仇钺乘机欺骗何锦说:官军就要到来,应即出兵守渡口,勿使渡河。何锦、丁广听信其言,倾营而出,只留下周昂守城。安化王命周昂探视仇钺,仇钺卧床呻吟,伏卒捶杀周昂。仇钺率壮士百余人,直奔安化府,将安化王擒捕,杀孙景文等十余人。又假传安化王令,召何锦、丁广回城。部众得知安化王被捕,相继溃散。何锦、丁广二人单骑逃奔贺兰山,也被捕获。安化王仓促起事,历时十九天而失败。起事檄文暴露了刘瑾的罪状,攻击的目标直指刘瑾,震动了朝野。

  =②刘瑾伏诛

  仇钺平安化王之乱,朝廷尚未得报,即起用前右都御史杨一清总制军务,泾阳伯神英为总兵官,太监张永监军,率大军西讨。杨一清在孝宗朝曾以左副都御史督理陕西马政。武宗即位后,受命总制延绥、宁夏、甘肃三镇军务,因不附刘瑾,曾被刘瑾诬陷下狱,因李东阳、王鏊等疏救,罢官归里。杨一清熟悉边务,因群臣力荐,得再起用。大军至宁夏,安化王已被擒,神英领兵还京。杨一清与张永留宁夏处理善后事宜。太监张永本是内宦“八党”之一,刘瑾权势增长,逐渐失和,曾在武宗面前诉刘瑾陷己。杨一清乘间对张永说:现在外乱已平,国家的内患怎么办?在手掌上划一“瑾”字。张永说,此人日夜在皇上跟前,耳目甚广。杨一清说,公也是皇上的亲信,讨贼不委付别人而委付公,足以明意。现在功成奏捷,乘机揭发刘瑾奸恶,陈说海内愁怨,皇上必定听信,杀刘瑾,公也可以更受重用,收天下民心。张永站起说:“嗟乎,老奴何惜余年不以报主哉!”八月,张永奉旨回京。杨一清仍总制三边军务。

  八月十一日,张永押解安化王及何锦、丁广等至京献俘。武宗处死安化王等,赐宴慰劳张永。张永在刘瑾退席后献上安化王讨刘瑾的檄文,奏陈刘瑾不法诸事,并说刘瑾激变宁夏,心不自安,将图谋不轨。武宗命连夜逮捕刘瑾。次日,交廷臣议罪。抄籍家产,有黄金二十四万锭,另五万七千余两,银元宝五百万锭,另一百五十八万余两,珠宝器物外又有衣甲、弓弩、衮衣、玉带等物。武宗原拟谪降刘瑾,抄家后大怒说:“奴才果然要造反!”下狱审讯。六科弹劾瑾罪三十余条,凌迟处死,榜示天下。朝野称快。群臣追论阉党官员。吏部尚书张綵被逮,死于狱中。刘宇、焦芳等已致仕,削籍为民。刘瑾亲信锦衣卫指挥杨玉、石文义等处斩。尚书、侍郎以下依附刘瑾的官员多人续被罢黜。

  武宗诛刘瑾后,奖仇钺平乱功,进为征西将军,署都督佥事,镇守宁夏,封咸宁伯。杨一清进爵太子少保。张永进岁禄,兄弟均封为伯。谷大用请辞西厂。内行厂与西厂俱罢废,只存东厂,由太监张锐统领。曾被刘瑾降调的吏部尚书刘忠及南京吏部尚书梁储并为文渊阁大学士,与李东阳、杨廷和共参机务。次年春,刘忠致仕。

  【刘瑾和王振】

  刘瑾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姓谈,生于兴平(今陕西兴平县),自幼净身,做了镇守太监刘顺的义子,因此改姓刘。明英宗天顺(公元1457-1464年)初年刘瑾入宫。虽然后人难以找到记述这位小太监生活的直接史料,但我们可以猜想,那时的他是多么卑微、多么战战兢兢。不过,低眉垂眼的刘瑾获得了一个好榜样,即英宗正统年间(公元1436-1449年)权势威震朝野的宦官王振。刘瑾对王振很仰慕,从做派到手段,都深受影响。刘瑾为什么学习王振?

  王振是明代宦官擅权的第一位太监。明宣宗去世后,九岁的太子朱祁镇成为皇帝,即明英宗。王振曾侍奉太子于东宫,朱祁镇对他很是敬畏。英宗即皇帝位后,王振便青云直上,被提拔为司礼监太监。走上政坛后,王振首先摘掉了朱元璋所立的限制太监干政的那块铁牌,然后结党营私,排斥异己,贪赃受贿。《明史》载:“振权日益积重,公侯勋戚呼曰翁父。”《菽园杂记》曰:王振有一次问不长胡须的工部侍郎王某:“王侍郎,尔何无须?”王侍郎回答:“公无须,儿子岂敢有须。”据说事情传出去以后,许多家伙把胡须剃去了──因为王振虽然权倾天下,到底太监的生理和权力没有必然的联系──胡须是长不出来了,恁大的官都没胡须,凡僚小官哪能髭须满唇?至于贪污腐败、公开纳贿更不要提了,那是必有的事情,凡绝对的权力总会导致绝对的腐败。

  猜想起来,刘瑾对王振崇拜的原因有三,

  一是出身都不高,虽进了宫,身份却很低贱,任人驱使。

  二是有掌控朝廷的可能。天下是皇帝的,朝廷是皇帝的,只要和皇帝搞好关系,一切皆有可能。假如天下的事众人说了算,刘瑾就不会在内心树立王振这个榜样了。

  三是一旦干政成功,朝臣就会一边倒。权力这个东西,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

  【刘瑾变法】

  刘瑾并非无能之辈,也未曾将国事当作儿戏。史载,刘瑾将奏章带回私第后,都与他的妹婿礼部司务孙聪及华亭人张文冕商量参决,再由大学士焦芳润色,内阁李东阳审核之后颁发,还是颇为慎重的。用事期间,他针对时弊,对政治制度作了不少改动,推行过一些新法。即所谓“刘瑾变法”。

  据《明史》,“给事中屈铨、祭酒王云凤请编瑾行事,着为律令。”另据《明通鉴武宗》“‘辛丑,兵科给事中屈拴,请颁行刘谨所定《见行事例》,按六部为序,编集成书,颁布中外,以昭法守。诏’下廷臣议行。‘”不过,对于专权太监,正史从不可能有丝毫正面评价,所以其《见行事例》所拟的改革措施及成效如何,史料基本不载。不过据《明史列传192》,“廷臣奏瑾所变法,吏部二十四事,户部三十余事,兵部十八事,工部十三事,诏悉厘正如旧制。”如此看来,其措施大概涉及四部,包括人事、民事、军事方面共85项措施。

  现在只能从一些相关的记载里面,粗略了解刘谨的一些改革措施,其中有建立内厂钳制东西厂的权力,“时东厂、西厂缉事人四出,道路惶惧。瑾复立内行厂。”此外,“瑾峻刑”,其执法很严,颇有朱元璋之风。对于打击官员失职和贪污腐败不遗余力,以独特的“罚米例”,对失职官吏以罚米为单位的俸禄为手段,“丁末,工科给事中吴仪核宁夏、固原等处仓场秋坯亏折之数,劫历任巡抚都仰史徐廷薄……等十六人,侍郎硕佐及管粮郎中、副使、金事徐键等十八人,又通判董全等一百八十八人,又以马价盐课劫巡抚宁夏全都御史刘宪、巡抚陕西右副都御史杨一清及苑马寺卿、全事、知府、间知及管屯卫宫十余人,皆入罚米例,重者五百石,轻者三百石以下,致仕者半之。”又,“辛丑,给事中白思诚、御史储珊等,复参辽东仓库自弘治十五年至正德三年前后各任椰移亏折之数,遂及都御史王宗彝……及郎中、给事中、御史等凡数十人。除病故者勿追,余俱各罚米输边,自一千石以下有差,其中所罚有至再至三者。”(《明通鉴武宗》)

  刘谨的改革措施还包括降赋税,减轻农民负担。“三月,甲辰,振浙江饥……又停止本年应解杂款银六万两以宽民力。”建立官员不定期考察制度,“己酉,诏吏部考察京宫不必以时。”为避免战事发生时各镇守将领拥兵自保或各自为战,边防方面,“乃请仿王越、秦等故事,仍设文职大臣总制三达,镇、巡以下皆受节制”,对于屯制,刘谨下令作重新的全面勘查,清理了一些假冒的不法之事,整顿盐法亦有成效,“秋,七月,戊戌,刘复矫旨造御史乔岱等往核两浙盐课,追论历次巡盐御史及运司官赔偿商课,自数千两至数百两,按历年深浅及大课多寡以定陪纳之数,皆令输京师内承运库。”(《明通鉴武宗》)

  刘谨用事期间,组织编纂了《通鉴纂要》,此外,调整过各省的科举录取名额,增加西部地区陕西、河南、山西等地录取人数,降低了江西录取人数。还有一些不拘礼法,在当时看来很奇怪的举措,如“令寡妇尽嫁,丧不葬者焚之”等,为时人所侧目。

  【历史评价】

  2001年,《亚洲华尔街日报》曾将明朝太监刘瑾列入过去1000年来,全球最富有的50人名单。至于他的财产,据清赵翼《二十二史札记》所载,刘瑾被抄家时有黄金250万两,白银5000余万两。其它珍宝细软无法统计。

  开创了“罚款”先河,领先世界N多年!被后人发扬光大!

  【人生历程】

  大明帝国的士大夫不希望死神把刘瑾一口吞没,而是渴望它吐出冰凉又锋利的舌头—3357次地吻遍刘瑾的全身!而他们则站在一旁,悠然地欣赏刘瑾的痛苦,仔细地玩味刘瑾的恐惧。

  死神来了。

  在刘瑾毫无防备的时刻,以他始料不及的方式。

  那是正德五年(1510年)的八月二十五日,一个与平常并无不同的秋日早晨。天空依旧纯净而蔚蓝,和50多年前他初入宫的时候一模一样。可一眨眼,也就是一生了。

  刘瑾是一个太监,一个与众不同的太监。那时坊间的百姓都说,北京城有两个皇帝:一个是金銮殿上的“坐”皇帝朱厚照,也叫“朱”皇帝;另一个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站”皇帝,也叫“刘”皇帝。

  后者说的就是刘瑾。按理说,一个太监能混到这个份儿上就该知足了,也该死而无憾了。可让刘瑾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的死亡方式居然是磔刑,此刑的俗名又称为“剐”—千刀万剐的“剐”。

  大明帝国的士大夫不希望死神把刘瑾一口吞没,而是渴望它吐出冰凉又锋利的舌头—3357次地吻遍刘瑾的全身!而他们则站在一旁,悠然地欣赏刘瑾的痛苦,仔细地玩味刘瑾的恐惧。

  他们知道刘瑾绝不可能撑到最后一刀。不过他们不关心这个,他们只想享受过程—享受一个曾经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太监终于被他们千刀万剐的妙不可言的过程。在自命清高的帝国士大夫的眼中,太监只能算是下等人。而像刘瑾这种下等人五年来居然一手把持了帝国朝政,而且还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对他们而言不啻于奇耻大辱。如今既然栽到了他们手里,怎么可能不让刘瑾加倍偿还?尤其是当他们从刘瑾家里抄出那一笔令人难以置信的巨额财产时,那种强烈的震惊和忌妒更是让他们近乎疯狂。不用说别人,年轻的正德皇帝朱厚照第一个就傻眼了。

  下面我们开列一张刘瑾被朝廷抄没的财产清单

  金二十四万锭又五万七千八百两,银五百万锭又一百五十八万三千六百两;宝石二斗,金甲二,金钩三千,玉带四千一百六十二束,狮銮带二束,金汤盒五百;除了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一些违禁的御用物品及兵器甲仗,如蟒衣四百七十袭,牙牌两匮,穿宫牌五百,金牌三,衮袍八,爪金龙四,玉琴一,玉瑶印一,盔甲三千,冬月团扇(扇中置刀二),衣甲千余,弓弩五百。

  天子本来还不欲置刘瑾于死地,只想把他贬谪到凤阳去看护太祖陵寝,一听说抄出了这么多东西,顿时咆哮如雷:“奴才果然反了!”于是断然决定将刘瑾诛杀。

  年轻的天子固然是因为抄出了一些有关刘瑾谋反的证据而愤怒。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促使他下定决心的关键因素,就是刘瑾那座让人触目惊心的金山银山。面对它们,即便是富有四海的天子,也不可能不眼红,不可能不想将其据为己有!

  简单来说,抛开那些珍宝和违禁品不算,刘瑾的财产光黄金就是1200多万两,白银是2.5亿多万两。如果把黄金都换算成白银,按当时的正常比价1∶5来算,刘瑾的财产总额为3.1亿多万两白银。

  这是多大的一笔财产?

  让我们来看两个参考数字。一个是正德元年朝廷的财政收入:白银200万两;和这个数字比,刘瑾的财产相当于帝国150多年的财政收入。另一个数字是70多年后那个叫张居正的帝国大佬通过10年改革为明帝国积攒下的国库存银:1250万两;和这个数字比,刘瑾的财产是它的25倍。

  如果大家对这种银两的数字还是缺乏概念,那我们可以把这笔财产换算成人民币。按1两白银大约折合人民币400元来算,刘瑾的财产高达1200多亿人民币。所以《亚洲华尔街日报》才会把刘瑾评为1000年来全世界最富有的50个人之一,同时也是上榜的6名中国人之一。

  在这样的一些事实面前,上至天子,下至群臣百姓,甚至包括后世的我们,是不是都会觉得刘瑾死有余辜,而且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我们也许会感到惊奇—一个人如何能在短短的5年内聚敛如此巨大的财富?一个人的贪婪和占有欲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二

  刘瑾原本姓谈,老家在偏远穷困的陕西兴平。他净身于何时,已无记载,他是在代宗景泰年间进的宫,入宫的时候顶多也就五六岁的光景。是一个姓刘的老太监把刘瑾领进宫的,从此刘瑾就跟了他的姓。

  刘瑾入宫那一天是一个早晨。天很高,很蓝。阳光很耀眼。

  刘太监走得很快。他一言不发,只是死命地拽着刘瑾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刘瑾就这么气喘吁吁地跟着他走进了这座巨大而森严的紫禁城,同时也战战兢兢地走进了自己的宿命。

  皇城中的一切都令刘瑾感到恐惧。

  无论是垂宇重檐的宫殿,还是凶神恶煞般的禁军士兵,乃至丹墀上张牙舞爪的飞龙、殿庭前面目狰狞的青铜狮子,都会让他心跳加速、手脚打战。

  那一刻刘瑾绝对没有想到,若干年后这一切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因他手中的权力而战栗和摇晃。然而,无论日后的刘瑾如何飞黄腾达、权势熏天,景泰年间那个早晨的仓皇和恐惧,都在他心头打上了永远的烙印—就像无论刘瑾日后如何富可敌国,幼年时代那种刻骨铭心的贫穷,永远都是他生命的底色一样。

  事实上,刘瑾一生中从来没有摆脱过恐惧,也从来不曾摆脱过贫穷。就算在他生命最辉煌的四年间,他也是大明帝国最有威严的恐惧症患者,同时也是大明帝国最富有的穷人。

  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他是一个太监,他的人格、他的尊严、他本应享有的正常人的全部幸福和梦想从净身那一刻起就被彻底地剥夺了。

  从那一刻起,刘瑾的内心世界就再也没有摆脱自卑、恐惧和匮乏。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权力、安全感和财富。这是一种极度的渴望—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能完全满足的渴望。

  它让刘瑾的生命坍陷成了一个空洞—一个比世界更大的空洞。

  人的一生其实是很短暂的。可不同的人对此却有全然不同的感受。如果说富人的人生是一趟短暂却不失精彩的旅行,那么对于穷人来说,生命就是一场怎么望也望不到头的苦旅。从入宫的那一天起,刘瑾就成了一名低贱的杂役。他的整个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都是在洒扫、值更和伺候大太监的日子中度过的。他甚至连伺候皇帝、后妃和太子的资格都没有,遑论出人头地的机会?!

  在刘瑾的印象中,第一次入宫看见的那片蔚蓝色天空似乎再也没有出现过,笼罩在他头顶和紫禁城之上的,永远是一片铅灰色的阴霾密布的苍穹。金銮殿上的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代宗朱祁钰、英宗朱祁镇、宪宗朱见深……可刘瑾的生命依然困顿而无望。

  宪宗成化末年,凭着入宫将近30年的资历,刘瑾终于摆脱了低贱的杂役生涯,被任命为教坊司使,掌管宫廷伎乐。虽然地位有所上升,可这不过是一个正九品的芝麻官,而且薪俸少得可怜,根本满足不了他对权力和财富的渴望。那些日子里,他每天都在幻想着平步青云的时刻,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正统年间王振那样权倾中外的大太监。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没过多久,无情的现实就粉碎了他的梦想,并且让他再度落入暗无天日的困境。

  那是在弘治元年(1488年),也就是孝宗朱祐樘刚刚即位的那一年,新天子举行了祭祀社稷的大典,典礼结束大宴群臣。为了讨新天子的欢心,刘瑾特意在宴会上安排了一场伎乐表演作为献礼。

  没想到此举竟然弄巧成拙,并且差点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那天,乐工刚开始演奏,一群浓妆艳抹的舞女刚刚迈着曼妙的舞步出现在天子面前,都御史马文升立刻站起来,指着她们当庭怒斥:“新天子当知稼穑艰难,岂能以此渎乱圣聪?”

  于是宴会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不欢而散。马文升随后便以“渎乱圣聪”的罪名对刘瑾发起弹劾。新朝新气象,上至天子下至百官,都想利用这个事件树立一个寡欲俭朴的新政风。而刘瑾就这么撞在了风口浪尖上,不幸被抓了一个典型。他们先是把刘瑾判了死刑,后来为了体现宽仁的政风,又赦免了他的死罪,撤掉了他的教坊司使之职,把他贬为茂陵司香,去给宪宗朱见深守陵。

  那一刻刘瑾近乎绝望—自己的一生是不是就这么完了?

  弘治十一年,整整守了10年陵墓的刘瑾总算盼来了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这一年,7岁的太子朱厚照出阁就学。孝宗皇帝命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等几大阁老担任太子的老师,同时精选东宫官属,包括增选近侍宦官。刘瑾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拿出大半生的积蓄贿赂管事的太监,终于被选入东宫侍奉太子。

  这一年,他已经将近50岁了。

  入宫40余年,他终于得到了一个伺候“主子”的机会。

  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况且朱厚照又是孝宗皇帝的独苗,日后入继大统绝对没有半点悬念,搞定他就等于搞定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问题在于:朱厚照是一个什么样的主子?如何才能搞定他?

  当刘瑾带着一半希冀一半忐忑进入东宫并第一次看到朱厚照的眼神时,刘瑾笑了。

  这是一个“顽主”的眼神。

  那一刻,他忽然看见朱厚照晶亮灵动的眸光中映现着一个未来的刘瑾—一个终将否极泰来风生水起的刘瑾。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现象是孤立的。

  倘若没有自幼贪玩好动的太子朱厚照,就没有日后呼风唤雨的大太监刘瑾。

  倘若没有处心积虑博出位的太监刘瑾,也就没有日后骄奢淫逸的皇帝朱厚照。

  所以刘瑾一直认为他与朱厚照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是老天爷把他们捆绑在一起的—一如老天爷一直把皇帝制度与太监制度同中国人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一起一样。

  刘瑾进了东宫就像鱼儿游进了水。而朱厚照遇见刘瑾,就像春天里疯狂生长的藤蔓遇见了充足的水分和阳光。那些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阁老们希望把朱厚照塑造成一个文质彬彬满腹经纶的皇帝,可他们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从见到朱厚照的第一眼起,刘瑾就知道,这是一个游戏人间的主儿。江山是他的桎梏,皇冠是他的枷锁。除非它们能为他提供一切好玩的东西并且丝毫不能约束和妨碍他,否则他宁可不要它们。

  这就是他们未来的正德皇帝朱厚照。碰上这样的主子是大臣和百姓的不幸,却是宦官奴才们之大幸—是年近半百的刘瑾刘太监之大幸。

  从进入东宫的那一天起,刘瑾就无所不用其极地诱发并且满足朱厚照的玩性。什么射箭、骑马、踢球、摔跤、打猎、斗鸡、遛鹰、驯豹等等,把能够想到的好玩的东西都玩了个遍,最后还玩起了打仗。刘瑾经常召集成百上千个宦官,让小太子率领大队人马在东宫里“大动干戈”,每每打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刘瑾为了让太子能够按照自己给他浇铸的模子成长,就必须让他远离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儒臣,为此刘瑾便怂恿他逃学。朱厚照本来就视读书为畏途,对老夫子们向他灌输的那一套修身治国的大道理厌恶至极,每每在听席上如坐针毡,要不就打瞌睡。刘瑾的建议正中朱厚照的下怀,于是他屡屡找借口推掉了阁老们给他的例行讲读。所以终孝宗一朝,也就是朱厚照登基前读书就学的7年间,一部《论语》都没有读完,更不用说什么《尚书》和《大学衍义》之类的。

  弘治十八年,体质一向欠佳的孝宗皇帝朱祐樘尽管长年累月地进行斋醮祈寿,却仍然没有挽回他早逝的命运,于这一年五月驾崩于乾清宫,年仅36岁。临终前朱祐樘执着刘健等阁老的手说:“卿辈辅导良苦,朕备知之。东宫年幼,好逸乐,卿等当教之读书,辅导成德。”

  数日后,太子朱厚照即位,是为明武宗,以次年(1506年)为正德元年。

  朱厚照登基这一年,虚岁才15,无疑还是个孩子。

  当金銮殿上那张宽大的龙椅坐上一个小皇帝的时候,通常也就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赫然登上帝国政坛和历史舞台的时候,也是枯燥沉闷的史册突然揳入一段精彩故事的时候。

  这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屡见不鲜。

  而这次闪亮登场、摩拳擦掌地准备来演绎这份精彩的人就是刘瑾—太监刘瑾。

  为了这一刻,刘瑾已经等待了50年。

  一切都被禁锢得太久,一切都被压抑得太久。所以,一旦轮到刘瑾上场,就必然会有一场淋漓尽致的人性的演绎,也必然会有一次厚积薄发的欲望的井喷……

  三

  朱厚照登基后,马上任命刘瑾为钟鼓司的掌印太监。所谓“钟鼓司”,即掌管朝会的钟、鼓及大内伎乐,虽然不是什么要害部门,但刘瑾很清楚,此举显然是出于小皇帝对他的需要和信任。换句话说,小皇帝希望刘瑾能一如既往地给他提供各种娱乐节目。

  这很好。这说明这位新皇帝依然保持着“顽主”本色。

  刘瑾相信,只要把小皇帝的业余文化生活继续搞得丰富多彩,他很快就能获得满意的升迁。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让小皇帝沉缅于歌舞伎乐、射猎宴饮、飞鹰走马之外,刘瑾又诱导他微服出行。皇宫外的广阔天地让小皇帝大开眼界,每次出游都乐得屁颠屁颠的,东游西荡、流连忘返。

  皇帝一爽,刘瑾的好日子就来了。数月后,刘瑾被擢升为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内官监在大内宦官机构“二十四衙门”中的地位仅次于司礼监,其主要职责是掌管皇家宫室、陵寝及各种器物的营造。

  可想而知,这是一个肥得流油的衙门。

  正是从这个地方、从这个时候起,刘瑾开始走上那条金光闪闪的千年富豪之路。

  小皇帝和宦官打得火热,自然会引起大臣们的不满。他们把以刘瑾为首的8个受宠的原东宫宦官命名为“八党”,又称“八虎”。那就是刘瑾、马永成、谷大用、魏彬、张永、邱聚、高凤和罗祥。

  文臣与太监自古以来就是一对冤家对头。尤其是当幼主临朝的时候,二者更会为了争夺对小皇帝的控制权而势同水火、不共戴天。

  而刘瑾在通往权力的道路中,也注定要与文臣展开你死我亡的斗争和较量。

  朱厚照对以刘瑾为首的“八虎”眷宠日隆,并且时常因耽于逸乐而荒废经筵(阁臣为皇帝开讲经义)和早朝,朝臣、言官和阁老们无不充满了强烈的忧患和危机感,于是不断上书劝谏皇帝,弹劾宦官败坏朝纲,请皇帝将他们诛除。

  对于所有谏言,小皇帝一概如风过耳—表面上虚心接受,背地里坚决不改。有一次又因暗中支使宦官敛财一事被阁老们从中梗阻,朱厚照终于火起,当面指着刘健等人的鼻子骂:“天下事岂皆内官所坏?朝臣坏事者十常六七,先生辈亦自知之!”把阁老们搞得灰头土脸。

  户部尚书、老臣韩文每每退朝与属下言及朝政,便会情不自禁地落下两行悲天悯人的老泪。户部郎中李梦阳对韩文说:“大人徒泣何益?如今谏官们交章弹劾诸阉,只要大人出面,趁此时机率朝臣们力争死谏,要除掉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被手下人这么一激,韩文顿时精神抖擞起来,一捋须,一昂首,毅然决然地说:“好!纵使大事不成,吾年足死矣!不死不足以报国!”

  随着户部尚书韩文的率先发难,正德元年冬天,一场文臣与太监之间注定无法避免的生死对决就这样爆发了。

  正是这场突如其来的PK,使刘瑾一跃成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迅速跻身大明帝国的权力中枢;而大臣和阁老们则是罢黜的罢黜、致仕的致仕,落了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韩文向朝臣们发出了弹劾“八虎”的倡议后,三位阁老和百官皆表示支持。韩文遂成竹在胸,命李梦阳草拟奏疏,并叮嘱他说:“措辞不能太雅,否则皇上看不懂;也不宜太长,太长皇帝不耐烦。”

  奏疏拟就,韩文便召集阁老、九卿和诸大臣联合署名,随后上呈皇帝。

  奏疏呈上,朱厚照傻眼了。这个成天只知道嬉戏玩乐的小皇帝终于意识到,原来屁股下面这张舒服的龙椅也会把人逼入如此左右为难的窘境。一边是帮他治理天下的文臣,一边是让他的人生充满快乐的宦官,而眼下他们却要迫使他作出抉择—要文臣,还是要太监?要逍遥自在,还是要社稷江山?

  朱厚照最后选择了妥协。

  他不得不妥协。没有这帮文臣阁老,他一天也开不动大明帝国这部庞大的政治机器。然而,他选择了有条件的妥协—把以刘瑾为首的8名宦官遣往南京安置。

  这是缓兵之计。皇帝想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让他们悄悄回来。

  可阁老们不干。

  形势万分危急。当天夜里,他们8人环跪在小皇帝的身边痛哭流涕。刘瑾趴在地上频频叩首,声泪俱下地说:“要不是皇上恩典,奴才们早就被人杀掉喂狗了。”

  小皇帝悚然动容,陪他们唉声叹气。在他们的一再劝说和怂恿下,朱厚照终于下定决心力保他们。当天夜里,小皇帝就命人逮捕了倾向于文臣的司礼太监王岳,然后让刘瑾取代了他的职位,同时任命马永成为东厂提督、谷大用为西厂提督,张永等人也全部分据要津。

  一夜之间,形势完全逆转。“八虎”因祸得福,不但避免了被诛杀或放逐的命运,而且以闪电般的速度获取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权力。

  而刘瑾则一举成为大内宦官的头号人物。

  司礼监是大内的最高权力机构,负责管理皇城内的一切礼仪、刑名,下辖“十二监”、“四司”、“八局”等“二十四衙门”。除此之外,它还为皇帝管理奏章和文书,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权限是:内阁大学士的“票拟”必须经由司礼太监的“批硃”才能生效。从这个意义上说,掌管司礼监就相当于拥有了宰相的权力—尤其是当金銮殿上坐着小皇帝的时候,司礼太监更有可能成为这个帝国实质上的最高主宰者。

  所以,正德元年冬天的这个深夜,毫无疑问地成为刘瑾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时刻。

  当他们8个人怀着胜利的喜悦步出乾清宫的时候,刘瑾看见浓墨般的夜色中正孕育着一个新时代的曙光。

  这个时代的名字就叫刘瑾!

  翌日清晨,还没等阁老和大臣们“伏阙面争”,朱厚照就命李荣传旨否决了他们的提议。

  阁老们很清楚,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不管是什么,都意味着这场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谏争运动”已经悄然失败了。他们知道,小皇帝宁可荒废朝政,也不肯牺牲享乐;宁可与文臣死磕,也不愿同太监决裂。

  当天,刘健和谢迁就主动请求致仕,天子立刻批准。内阁只剩下了一个李东阳。随后,吏部尚书焦芳在刘瑾的干预下进入内阁。朝臣们担心内阁全是刘瑾的人,就经由廷议一致推举刚直敢言的吏部侍郎王鏊随同入阁。刘瑾迫于公论,只好点头同意。

  虽然如此,内阁还是确凿无疑地落入了刘瑾的掌心。说好听点,他们从此就成了小皇帝(实际上是刘瑾)的一个秘书班子;说难听点,他们不过是点缀朝堂的政治花瓶而已。

  而刘瑾—大太监刘瑾,才是大明帝国真正的幕后推手。

  当上司礼太监的次月,亦即正德元年十一月,刘瑾开始着手实施政治清洗,将户部尚书韩文贬为庶民,同时把徐昂、户部郎中陈仁,还有当初负责起草奏疏的李梦阳全部罢黜,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为了扩大并巩固到手的权力,刘瑾决定把小皇帝彻底架空。刘瑾一边频繁进献各种新鲜好玩的东西让他沉迷,一边总是趁他在兴头上的时候抱着一摞一摞的奏章去请他审决。小皇帝每每怒目圆睁,冲刘瑾喊道:“朕要你干什么用?怎么老是拿这些东西来烦朕?”

  刘瑾赶紧趴在地上磕头谢罪,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入宫50年了,刘瑾等的就是这句话。

  正德二年三月,刘瑾为了证实自己已经成为朱厚照的全权代理人,同时也为了进一步肃清政敌、震慑百官,他以天子名义下诏,将刘健、谢迁、韩文、林瀚、李梦阳、戴铣、王守仁、陈琳、王良臣、蒋钦等53位朝臣列为“奸党”,榜示朝堂;同日,他命令全体朝臣罢朝之后跪于金水桥南,听受鸿胪寺官员宣读敕书,引以为戒。

  看着这群原本高高在上的帝国大佬如今齐刷刷地跪伏在他的面前,想起从前那些抑郁屈辱任人摆布的日子,刘瑾顿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四

  正德二年夏天,刘瑾步入了生命中的巅峰阶段。

  仿佛就在一夜之间,他发现整个帝国都匍匐在他的脚下,并且围绕着他旋转。

  这种滋味真是妙不可言。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当朝显贵,全都对他大献殷勤;朝廷六部的科道官们也都争先恐后地来到他的府上拜谒,对他行跪拜之礼;凡内外所进奏章必先具红向他呈报,称为“红本”,经他审阅之后才呈给通政司,称为“白本”。虽然刘瑾识字不多,可这丝毫妨碍不了他处理政务。因为他一概是在私第里批答奏章。其间一般是由他的妹夫、礼部司务孙聪和门人张文冕一同参决,随后由他的心腹阁臣焦芳予以润色。而另外两个阁臣李东阳和王鏊基本上被他撂在一边,充其量只是两个会点头的木偶而已。

  刘瑾还定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所有呈给他的奏章都不能直呼他的名字,而要尊称“刘太监”。有一次都察院上的奏折一不留神写了“刘瑾”二字,令他勃然大怒。都察院长官屠滽吓坏了,慌忙率领十三道御史跪在他府门前的台阶下集体谢罪。刘瑾站在台阶上把他们一顿臭骂。屠滽和御史们伏在地上频频叩首,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

  权力与财富从来都是一对孪生子。

  从刘瑾登上权力顶峰的这年夏天开始,大明帝国的财富就有了两个流向。

  一个是国库,另一个就是他刘瑾的腰包。

  当然,刚开始的流量很小。因为刘瑾不懂行情,每个官员只需花几百两银子就能和他建立特殊的友情。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刘宇的朝臣一出手就是一万两(相当于今天的400万人民币),刘瑾才恍然大悟:原来行情这么好!所以那天刘瑾特别激动地对刘宇说了一句很不内行的话:“刘先生何厚我!”

  话一出口刘瑾就后悔了。因为这是露拙—这是表明他虽然在大明官场混了50年,但事实上在权力寻租的潜规则面前还是一只懵懂无知的菜鸟。也就是说,刘瑾虽然早已领略权力的价值,可他还是严重低估了权力的价格。

  不过这没关系,什么都有第一次,千年巨富绝不是一夜炼成的。

  日后看来,刘宇当初那一万两银子就像是威力无穷的炸药,一下子就把刘瑾在财富面前仅存的最后一点羞涩和矜持轰毁无遗。从此,涌向刘瑾腰包的财富之流不再是细如白练的涓涓小溪,而是汹涌澎湃的滔滔巨浪……

  正德二年八月,刘瑾特意在西华门外为天子朱厚照精心修建了一座偏殿—实际上就是一处高级娱乐场所,名曰“豹房”。宫殿的两厢设计了两排鳞次栉比的密室,里面都是娈童歌伎、教坊优伶以及种种声色犬马之物。

  天子从此就沉浸其中、乐不思蜀了。

  为了进一步垄断权力,这年秋天,刘瑾又别出心裁地搞了一项政治发明—创立“内厂”。

  众所周知,东厂、西厂、锦衣卫等厂卫制度是明朝的一大特色,后世之人称其为“特务政治”。顾名思义,就是在朝廷的日常行政和司法机构之外另置一个直属于皇帝的特殊权力机构,其职能是刺探官民隐情、专典重大刑狱,目的在于加强皇权、维护统治。其中,锦衣卫是由明太祖朱元璋亲手创立的,起初也不过是禁军中的一卫,后来职能提升,逐渐拥有缉捕、刑讯和处决钦犯的职权;东厂则是由明成祖朱棣所创,因设于东安门北侧(今王府井大街北面)的东厂胡同而得名,这是一个由宦官掌控的特务机构,比锦衣卫更能直接效命于皇帝,其职权范围和地位遂渐居于锦衣卫之上;西厂则创于宪宗成化年间,由当时的大宦官汪直统领。

  武宗朱厚照即位不久,钱宁掌管了锦衣卫,马永成掌管了东厂,谷大用掌管了西厂。按理说他们都是听命于刘瑾的,可自从“匿名状”事件之后,刘瑾就感觉到这些人隐隐有与他分庭抗礼的苗头,而他对东西厂的掌控力也已经越来越弱。在此情况下,刘瑾不得不创立一个直接效忠于他的特务机构。

  内厂就此应运而生。

  可想而知,内厂创立之后,其职权范围迅速覆盖并超越了东西厂和锦衣卫,其侦缉对象不但包括百官和万民,甚至把东西厂和锦衣卫本身也囊括在内。从此,内厂缇骑四处,朝野人心惶惶。

  在世人眼中,这是一种典型的“恐怖政治”。

  可是,如果不让世人普遍觉得恐怖,刘瑾又如何获得安全感呢?

  五

  正德五年二月,已经20岁的天子朱厚照对刘瑾的专权生出了一些不满,于是特意起用与刘瑾素有嫌隙的张永,想对刘瑾进行制衡。

  这一年四月,封藩于宁夏的安化王朱寘发动叛乱。天子急命右都御史杨一清总制宁夏、延绥、甘凉军务,以张永为监军提督宁夏军务,一同出征,讨伐朱寘。天子一身戎装亲临东华门为他们送行,宠遇甚隆。

  可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刚刚走到半路,游击将军仇钺就已经将叛乱平定了。这场叛乱前后历时仅19天。天子遂命杨一清和张永前往宁夏安抚,并将朱寘及一干乱党押解回京。

  就是这次出征,让杨一清和张永缔结成了一个政治同盟,并迅速把矛头对准了刘瑾。

  刘瑾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于是决定采取行动……

  八月初,刘瑾在朝中担任都督同知的兄长刘景祥病卒,刘瑾决定于八月十五日发丧,趁百官莅临送葬时将他们劫持,发动政变。刘瑾奏请天子推迟张永回朝献俘的日期,准备发动政变后再回头收拾张永。不料消息突然走漏,有人立刻飞报张永。张永遂押着朱寘等人昼夜兼程地赶回京城,于八月十一日抵达。

  天子亲出东华门,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献俘礼,同时设宴犒劳张永,命刘瑾和马永成等人陪座。那天在酒席上,刘瑾和张永一直在用目光进行无声的对峙。

  由于心情恶劣,宴席未完刘瑾便拂袖而去。

  可刘瑾绝然没有想到,这场酒宴一结束,他的灭顶之灾就随之降临了。

  刘瑾刚走,张永立刻向天子当面密奏他的反状,并从袖中拿出早已拟好的奏章,上面罗列了他的17项罪状。当时天子朱厚照已经喝得醉醺醺了,乜斜了张永一眼,说:“别说了!喝酒吧。”

  张永大恐,不住叩首说:“离此一步,臣不复见陛下也!”

  天子问:“刘瑾想干什么?”

  “取天下!”张永说。

  “天下?”天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笑着说,“天下……任他取好了。”

  张永抬起头来,盯着天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若此,将置陛下于何地?!”

  天子一怔。他想了好一会儿,才从嘴里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奴、负、我。”张永脸上掠过一阵狂喜。他再次伏首说:“此不可缓!缓则奴辈成齑粉,陛下亦将不知所归!”

  此时,马永成等人也在一旁拼命附和。最后天子终于颁下一道口谕—缉拿刘瑾。

  刘瑾的末日就这么降临了。

  八月十一日夜,大约三更时分,刘瑾在熟睡中被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惊醒。刘瑾凭直觉就能判断出—来的是禁军。

  刘瑾入狱后,张永和阁臣李东阳均担心他被复用,于是一再奏请武宗抄没他的家产。他们料定,只要刘瑾的财产被公之于世,他绝对难逃一死。随后朝廷果然搜出了刘瑾五年来苦心经营的那座金山银山,以及一大堆证实他谋反的违禁物品。天子终于勃然大怒,命三法司、锦衣卫会同百官,在午门外对刘瑾进行公审。

  八月十三日公审那天,刘瑾依旧用一种傲慢的眼神环视着这帮准备审讯他的文武百官,忽然笑道:“公卿多出我门,谁敢审我?”

  不久前刚刚被刘瑾提拔为刑部尚书的刘璟赶紧把头垂了下去,其余百官也纷纷躲闪着他的目光。驸马都尉蔡震见状,站出来说:“我是国戚,并非出自你的门下,该有资格审你了吧?”随即命人左右开弓地扇他的耳光,同时厉声说:“公卿皆为朝廷所用,还敢说是你的人?说,你为何私藏盔甲和弓弩?”

  刘瑾坦然自若地说:“为保护皇上。”

  蔡震冷笑:“若为保护皇上,为何藏在密室?”

  刘瑾顿时语塞。

  当天,刘瑾的谋反之罪定谳,奏疏中罗列了刘瑾的19项罪名。数日后,刘瑾的心腹党羽焦芳、刘宇、张彩、刘璟等60余人全部被捕,其中内阁大学士3人,北京及南京六部尚书9人、侍郎12人,都察院19人,大理寺4人,翰林院4人,通政司3人,太常寺2人,尚宝司2人等等这些人或被诛杀,或被下狱,或被贬谪,或被罢黜,几天内便被清除殆尽,朝堂几乎为之一空。同时,刘瑾的家人共有15人被斩首,妇女皆发配浣衣局。

  60年来刘瑾费尽心机所追逐的一切、5年来刘瑾不择手段所建立的一切,转眼之间都成了梦幻泡影……

  在那个与平常并无不同的秋日早晨,在那片与刘瑾初入宫时一样纯净而蔚蓝的天空下,刘瑾的凌迟之刑终于开始了。

  3357刀,死神的3357个吻。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三天。

  一个轰轰烈烈的刘瑾时代就此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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